初次心动 （下）
别上升
校霸X学霸
1.5w+
校园文写成了黑道文……dbq！
粗口出没，注意避让。
06
易烊千玺后来问清楚了王俊凯和小恒钻小树林的事情。
王俊凯把手背贴在自己嘴边使劲嘬，嘬出暧昧的声音，其实和实打实俩人亲嘴的声音还是有差别的，但易烊千玺打一开始就没听出来，看见人后更是把听见的火辣声音抛之脑后了，一个词儿，关心则乱，所以也没想过那就是假的。
所以就伤心了。
王俊凯表演完了，看见他们家小眼镜儿眼角的泪还没擦干，心疼死了，抓着他的手就朝自己脸上招呼，大义凛然的：“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当时易烊千玺真是攒着力气想一把给人呼过去，看见他诚心认错还真是舍不得，所以那手被抓到他的脸旁边就摊开了，会长摸摸脸，原谅你了。
王俊凯贴着他的掌心，跟吃了蜜一样甜，从此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他，光明正大地送他回家了，虽然他以前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吧。
但从今往后可不一样啊，身份是……男朋友耶！
想想就要在床上打滚，咧着嘴乐个不停。
第二天俩人在教室里碰见，视线相撞后极为默契地低下头，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自己偷着笑，王俊凯还难得的，两颊涌上了正常青春期男孩的粉红。
大家都发现，王俊凯变了，这次和上次不同，实打实地大变。
老孙盯着他七十二分的默写成绩，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王俊凯之前的早读默写要么耍性子不默，要么就随便敷衍两笔，批都没法儿批，这会儿不仅及格了，还超过及格线十二分，可真天下奇闻！
易烊千玺来送作业时，老孙旁敲侧击：“你上次说，王俊凯变好和你有关，你是不是……昂？”
昂，一个字，意思全在里面了。
老孙是个老刻板，自然不能知晓他们谈恋爱的事儿，以为易烊千玺真给人打服了，然后王俊凯从此金盆洗手叫易烊千玺大哥，唯命是从。
要说这老孙的脑洞也真是够大的。
易烊千玺当然知道王俊凯忽然转性的原因，可他不说，也知道老孙在想什么，可他懒得解释，总之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就可以了。
王俊凯因为这英语默写及格了就腆着脸过来求表扬，大课间几十双眼睛往他们这儿盯也不管不顾。
易烊千玺是个怕羞的，平时维持的高冷形象因为王俊凯崩了可还行？于是一把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白了一眼：“你给我规矩一点！”
王俊凯不管，越发黏上了，脑袋蹭着他的颈窝，他就是要让别人知道，小眼镜儿现在是他的人，这朵高岭之花他给采下来了，别人要想碰，剁手！
搁这儿宣示主权呢。
洛小米虽说心里不乐意，却还是跑过去把企图围观的人赶走，叉着腰瞪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谈恋爱的呀！没见过自己谈一个去！”
结果，这俩人的关系就昭告天下了。
易烊千玺一愣，连跑上去捂住洛小米这张管不住的嘴都来不及，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之后，鸟兽状散开。
各人存着各人的心思，好的坏的正的歪的。
反正自那天以后，使劲在俩人身上徘徊的小眼神变多了，大家背地里都是怎么说的王俊凯不管，反正他知道那话会有多难听，可他不希望这些话传到易烊千玺耳朵里。
易烊千玺为这件事和王俊凯生了好大的气，传到别的班咋办？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他深知，流言蜚语如同锋利的匕首一样会伤人，一人一口口水就能给你淹死。他之前经历过的一些东西，他不希望王俊凯再去淌这一趟，他心疼王俊凯。
小眼镜儿把眼镜儿拿下来，两手撑在额头上，罩住了脸上的表情。
王俊凯知道错了，他没指使洛小米这么做，但他存着和洛小米话里一样的心思，况且小米还是自己的人，这错他得担着。
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对不起张口就能来，可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委屈啊，委屈死了，他明明也没做错什么。
易烊千玺捂着脸兀自想了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氛围尴尬。
学校的小花园经常有学生下课就来这儿转悠，看见气场莫名强大的两人，脚底抹油似的跑了，跑着跑着又不甘心，偷偷摸摸溜回来，扒着墙角偷看。
王俊凯心里生着闷气，瞅见那人的行为就更气了，他不能拿易烊千玺撒气，理亏，所以就沉着脸大步走向偷窥的人。
那人见他来势汹汹要溜，忽然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因为易烊千玺拉住了王俊凯。
他朝他摇了摇头，王俊凯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听了他的。
易烊千玺转过头来，看见墙角的同学，冷不丁地一笑，一把扯过王俊凯的衣领，照着他红红的嘴唇，亲了下去。
不过就是四瓣嘴唇相贴了一秒而已，离开后易烊千玺放开王俊凯，又去看墙角的同学，那人已经呆了，捂着嘴巴瞪着大眼睛，怀疑自己看到了什么。
结果易烊千玺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定在那人面前，冷冷说着：“看到想看的了吗？”
那同学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到了就滚呐。”这是他头一次，用这么刻薄的语言对待从不相识的人。
就刚才那个瞬间他想明白了，每天被那么多人打扰着观察着，自己又生怕这个知道那个知道，那他和王俊凯还谈不谈恋爱了？
正是因为知道人言可畏，所以才要牵着手，两个人一起扛。王俊凯不怕，他也不能怕。
王俊凯石化在原地，愣了好久，易烊千玺走出去的时候，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易烊千玺回来了，才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这我初吻。”
事后变得底气不足的某会长也是低着头，粉红悄悄爬上耳后：“也是我的。”
当晚，俩人就钻小树林去了。
易烊千玺是第一次干这事儿，而且作为巡查团的成员，他这是在以权谋私。可王俊凯把他手握得紧紧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盛下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点了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不由自主地去亲吻他。
谁把自己的手先伸进对方衣服里的，谁给对方捏痛了，谁又给谁糊了满嘴的口水，全部全部，留在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那个夜晚之所以称为惊心动魄，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儿。
两个人解决完，美滋滋地拉着小手，王俊凯拿小指抠着易烊千玺的手心，弄得他痒痒的，然后两个人一起低头抿嘴笑。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傅南。
那坏玩意儿不怀好意地笑着，满脸猥琐：“哟，真搞到一起去了啦？”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收起嬉笑的神色，迅速往周围看了看。
傅南好像和他两个兄弟只是出来喝酒，几个人刚好就碰见他们了，如果打起来的话，他们有百分百的胜算，这样也就不怕了一些。
王俊凯往前走了两步，嚣张十足：“关你屁事！”
傅南毫不在意，脚步略有虚浮，看来是喝醉了。
他眯着眼睛往王俊凯身后看，看见易烊千玺同样冷冷地看着自己，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了一眼王俊凯，又笑了笑。
易烊千玺过来拉王俊凯往反方向走，傅南他们的人也没有上来拦，就听见他在身后用囫囵不清的声音讥讽着：“盛木当初还真是看走了眼啊，易烊千玺你们一家子都他妈太绝了。”
再次听见那个名字时，易烊千玺不自觉地浑身颤了一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两手的拳头紧握，目眦欲裂。
王俊凯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看见易烊千玺返身冲了回去，照着傅南的脸就是狠狠一拳，把人一下子掀翻在地。
“你不许说他的名字！”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要把面前的人直接杀了的决绝。
王俊凯愣了，他从没见过易烊千玺发那么大的火。
傅南被打，脾气也上来了，又因为喝了酒，更是兴奋了起来，趁他们不注意，脚下一扫，踢中了易烊千玺的小腿，让他踉跄了两下，然后自己赶紧站起来，扑了上去。
王俊凯见势不妙，三两步冲上去一边去拉易烊千玺，一边给他挡着傅南那俩跟班的拳头。可易烊千玺的目标好像只有傅南一个，背上挨了一脚也撑着没倒，和傅南扭着滚在地上互揍，王俊凯没法儿，只能先解决那两个跟班。
他不放心地回头看一眼，虽然知道易烊千玺对付傅南绝对没问题，可看他那样，好像要把人往死里揍。
易烊千玺一只手揪着傅南，一只手蓄满了力气，发狠一把打偏傅南的右脸，他眼眶都红了，嘴里只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要不是因为你们……”
傅南冷笑，吐掉嘴里的血水，从下而上地看着易烊千玺，问着：“你摸摸心脏问问自己，到底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
那一年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似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易烊千玺的双手忽然没了力气，傅南轻而易举挣脱了他，把人按在地上揍了两拳，易烊千玺也不懂反抗，生生挨着。
王俊凯一把揪住傅南的后领，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把人甩出去老远，傅南那俩跟班赶紧去扶他，王俊凯就赶紧去扶易烊千玺。
他双目失焦，跟丢了魂似的，任王俊凯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动作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安抚。
傅南看着，故意挑衅：“王俊凯你可别对他那么好。”
王俊凯皱着眉，不打算搭理他，搂着易烊千玺转身就走。
“人家只拿你当盛木的替身呐！”
他顿了顿，默不作声，带着易烊千玺离开。
把人送回家的时候顺便在路边买了药，易烊千玺呆滞地坐在花坛边，王俊凯蹲在他身边，给他抹药。
两人各有心事，沉默着不说话。
王俊凯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他，棉签碰到他嘴边时，手都在抖。他小声埋怨着：“打不过人家逞什么强，不知道叫我吗？你看，挨揍了吧。”
就算嘴角被他按痛了，易烊千玺也不说一个字，只是那微皱的眉还是让王俊凯看见了，于是他左手拖着右手手腕固定，再给他涂药水。
易烊千玺低垂着眼，眼睛到现在还是红的，眼角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干的泪痕。他的脸上有伤，手背上也有伤。
王俊凯觉着，他心里也有伤，可都到这份上了，他还不愿意和自己讲。
收起那些作祟的心思，他手插口袋，坐在易烊千玺身边，想要和他说说话，却又无从说起。
那晚的夜色稍显凄凉，明明两个小时以前俩人还在小树林后面偷欢，两个小时以后却坐在小花坛边相对无言。
易烊千玺沉默了多久，王俊凯就陪了他多久。
那晚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
07
两人的关系一下子从热恋期进入了冷淡期，同一天发生，简直莫名其妙。
王俊凯回家后打电话给易烊千玺，他没接，一连打了四通，都没接，最后他干脆关机了。
易烊千玺那边却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吊灯，琥珀色的瞳仁映着刺眼的光芒，愣是一下都没眨眼，也不避让。面部肌肉一动就能牵动伤口，他看见王俊凯的来电，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也就没有接电话。
关机以后才后悔的，至少应该告诉他，我没事，别担心，晚安。
可眼下这样的心境，他确确实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盛木，这个名字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心痛。痛苦的潮水像是快要把他淹没了，易烊千玺侧卧着，全身蜷曲，抱着被子，额头上泅出了不少的汗水，他紧紧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脑海里，忽然又出现了王俊凯的样子，那人的眉眼，那人的微笑，那人的声音……那人今晚忘情说着，“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心脏骤然间痛的瑟缩了一下，他陷入难以自拔的漩涡之中。
第二天上学，两人匆匆互看了一眼，一个眼睛是红的，一个眼圈是黑的。
王俊凯经过时拿手捏了一下易烊千玺的肩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等他回了座位，洛小米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王俊凯看了一眼，动作很轻地把纸收在口袋里。
这两天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明显的是，俩人话变少了，并肩走在一起也不怕那些非议的声音，大多数时候却是沉默的。
王俊凯不去问，私下里却偷偷去查了，他受不了和小眼镜儿这么安静的气氛，受不了小眼镜儿的心里还偷偷藏着另一个人。
那天傅南说，自己就是盛木的替身。气着了，当时就气着了，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的嘴，你丫才是替身，你全家都是替身，今天你爷爷不把你打得爹都不认识，你爷爷就不是你爷爷！
狠话悄悄在心里放了，连带着问候了傅南的全家，可到底还是把那句话放在了心上。
他心里不是味儿，凭什么他就是别人的替身了，他要做小眼镜儿的独一无二！之前因为毕竟不在一个市，对盛木此人也是一知半解，这下托人彻底对对方身家做了个大盘查。
这过程需要时间，他还需要攻破易烊千玺的心。
比起盛木，他觉得得不到易烊千玺的信任是摆在眼前的难题。
可难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那人，想着怎么帮他解开心结，想着怎么让他重新笑起来。
于是悄悄地，十一点多了，又打过去一个电话。
本以为这次也不会接呢，结果只嘟了一下，耳畔便听见了易烊千玺的声音。
王俊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清晰的咕噜声，惹得那头的易烊千玺一笑。
估摸着接电话了，还笑了，心情应该还不错，王俊凯调侃：“终于知道给爷乐了？”
易烊千玺沉默了一会儿，说出话时却是说不出的委屈：“你也不哄我。”
王俊凯浑身的血液顿时就倒流了，他猛地一下坐起来，掀开盖上嫌热的被子，两眼放着光。
天知道会长大人平时在学校里装成啥样了，也只有对着他会呈现这副软萌的模样，学校里的都是伪装，有且仅有王俊凯能看到他的真实面目。
他快要被这种“独一无二”的满足感填充到窒息，王俊凯实在是太喜欢小眼镜儿了。
易烊千玺吸了吸鼻子，随后声音又变得低沉了：“对不起啊，这两天让你担心了。”
他心里难过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可偏偏在王俊凯面前没办法演戏，他装不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也不能强颜欢笑，王俊凯陪着他，给他顺毛，一句话不问，更增添了愧疚之情。
今天晚上他不打过来，自己也要打过去的，偏巧，那人的电话就进来了。
男朋友又从校霸模式切换成了老妈子碎碎念模式，强烈抒发了这几日自己一个人如同对着空气solo的苦闷之情。
易烊千玺就听他说着，也不插嘴，好笑的时候就笑两句，淡淡的声音听在王俊凯耳里，全是他们家小眼镜儿被自己逗开心了的信号，连带着自己也就开心了。
碎碎念结束是一段突兀的沉静，两人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在耳畔平稳又撩人。
“王俊凯，晚安。”易烊千玺说。
“嗯，晚安。”王俊凯也说。
结果谁都没有挂电话，眼睛闭上了，手也好好地缩在被子里，手机却放在耳边，没有手去按啦，等对方先挂呢。
后来，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这是自那日遇到傅南后，易烊千玺睡得最早的一天。
傅南很久都没有再过来找茬，仿佛消失一般，那日在王俊凯和易烊千玺两人之间掀起小小的风波之后好像达到了目的。
王俊凯所打听到的是，傅南已经很久没有回学校上学，家也是隔三差五地回，每天流连在灯红酒绿的地方，不学好一直打架，结交社会人士，几乎是被学校和家里同时放弃的状态。
反正这人迟早会被比他更狠的人收拾，王俊凯不担心。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他们迎来了最热的夏。
一帮子男生从后面热热闹闹地鱼贯而入，这时已经脱下了厚重的外套，只身一件缝有校徽的白色衬衫和一条自己配的中短裤。
几个人的头像是拿自来水冲过，湿漉漉跟刚捞出来似的，聚在一起那味道就有点臭烘烘，后门的女生捂着鼻子跑远，不听他们瞎咋呼。
洛小米是那群人中的一个，本来也该有王俊凯的，他四下一看，又没看见人。
回过头往对面那栋致远楼的顶上看，隐隐约约两个身影，便知道是谁了。
致远楼的天台上，一对亲密的人肩靠着肩坐在一起。
摊在膝盖上的书本被风吹得翻起，易烊千玺抬头靠在王俊凯肩上，视线眺望远方。
“你怕高吗？”他问。
王俊凯斜昵了他一眼，拿手蒙上他的眼睛：“我不怕，你怕是不是，那就不要看了。”
易烊千玺两手握着他的，把挡在眼前的屏障拿下来，紧紧握在手心：“我要看。”
他们坐在十三楼顶上，脚离天台边缘不到十厘米，坐在那儿学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易烊千玺语气依旧淡淡的：“我有时候越害怕什么就越想去尝试，心在发抖的感觉让我上瘾。”
就这么一句话，让王俊凯的心发抖了。
他转过来正视着易烊千玺，想从他神情里看出他说这句话时玩笑几何，结果什么都看不出来。
易烊千玺伸出手摸摸他的脸，琥珀色瞳仁闪着光泽：“和你在一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的心每天都在发抖，但是我对你上瘾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抛下我。”
王俊凯当时并不能知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下意识地捧着易烊千玺的脸，在对方眉心痣处，落下郑重的一吻。
“不会的！绝对不会！”
太阳位移，头顶是一个大阳伞遮不住的刺眼，易烊千玺猛地起身，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差点从十三楼栽倒下去，幸亏王俊凯眼疾手快地把人往怀里一拉，牢牢抱住，心跳却如擂鼓。
易烊千玺在他开骂以前心虚地拍拍胸口，说道：“和我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哦。”
王俊凯白了他一眼：“你还说！”
结果没话说了，牵着人下楼，这破地儿再也不来了，得亏他的宝贝小眼镜儿没摔下去，不然小爷开坦克来把这楼给夷平的！
事实上是，为了逃避那些捉摸不定的眼神和闲言碎语，易烊千玺特地挑了这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来给王俊凯补习功课。成列成列的题目比小混蛋小痞子还难对付，王俊凯抓着头发，在对象威慑力十足的眼神下不敢不答，答错了就加一道题，答对了什么奖励也没有，要了命了。
不来了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期末考的时候全高二顺序打乱分考场，王俊凯没能和易烊千玺在一起。
考试前一天晚上易烊千玺把人单拎出来问问题，王俊凯复习得还可以，十道题能回答上来八道，想来这段时间接受的训练不少。
这人答得好了，尾巴又要翘到天上去，用肩膀蹭了蹭易烊千玺，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易烊千玺斜眼去看他，冷淡地问道：“干嘛？”
王俊凯抿着唇笑了笑，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宣传单举到易烊千玺面前。
“跟团旅行，我给咱俩报名了，考完试，一起去好不好？”
他本意是想调解易烊千玺连日以来阴郁的心情，估摸着出去走一走，烦心事都能忘记。
是了，这么久的时间都过去了，易烊千玺还是没能真正高兴起来，王俊凯一直知道。
易烊千玺把宣传单拿在手里仔细看着，画面很简单，一山一水一船一翁，目的地是一个叫安阳的江南小镇，单单从这纸面上就让人心生向往。
王俊凯捧着脸等着他的答案。
易烊千玺把单子举在手里，认真看着王俊凯：“班级前二十，否则免谈。”
小眼镜儿毕竟有学霸这样的身份放在这儿，自己回回第一，男朋友回回倒数第一，多难看呐。班里总共就三十七个人，王俊凯就算考个第二十名也行，易烊千玺看来，不难的。
王俊凯却捂着脸仰天长叹：“你干脆要了我的命得了。”
易烊千玺眨了眨眼睛，迅速接话：“好啊，等你考了前二十我再要了你的命。”
王俊凯翻了个白眼，没挽回的余地了。
夜风有点凉，易烊千玺把薄薄的外套紧了紧，王俊凯把人送到楼下，摸了摸鼻子：“那我走了啊。”
“嗯。”易烊千玺点点头。
这丫不死心，瞅着他：“我真走了？”
话里有话，易烊千玺听出来了，故意不接茬。
“掰掰~”
王俊凯垂着头，男朋友不解风情，连个离别的拥抱都没有。
他转过身走了两步，又猛地回过头来看易烊千玺，见那人笑得眼睛弯弯，站在原地，朝自己张开了双手。
小眼镜儿够坏的，欲擒故纵玩得真溜，偏就他王俊凯愿意上钩。于是毫不犹豫地，几乎用跑的速度缩短了那三五步的距离，紧紧地把易烊千玺搂在怀里，力道很大，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我属于你，你属于我。
连王俊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颤抖的声音，他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回答他的，是易烊千玺主动贴上来的，清凉的吻。
08
期末考试一结束，意味着他们从高二学生正式升为了高三老油条，王俊凯收拾着书包，心情格外得好，别说前二十，前十都有可能，虽然后面考卷发下来证明他是多想。
易烊千玺突然被老孙叫去了办公室。
老孙一脸严肃，让其他老师暂时避让，只剩下他们两人。
易烊千玺大概知道那些话已经传到老孙耳朵里了，其实他早该来找自己的，想必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期末考试的发挥。
老孙又揉着稀疏的头发，指了指易烊千玺没能说出话来。
倒是易烊千玺，坦白招了，话说得一点也不隐晦：“我的确和王俊凯在一起了，您要处罚就罚我，别罚他。”
老孙张了张嘴，些许震惊，随后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易烊千玺，问：“他们说得都是真的？”
易烊千玺歪头：“他们说什么了？”
老孙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摇摇头，咬着牙：“就是，就是……”又是隔壁班一学生打小报告，说俩人搁小树林后面……打，打打飞机……老孙为人师表，那仨字儿是无论如何在自己的学生面前也说不出口的。
易烊千玺看老孙那样儿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脸皮薄，白里透红的，他别过头，没去围绕这件事再说什么，而是说道：“王俊凯以前什么样儿您都看见了，他现在什么样儿您也看见了，您觉得这变化是好是坏呢？”
老孙捶了捶桌子，小心地往四周望了望，才压低声音说着：“我知道你俩好，但你俩也避着点！”
易烊千玺瞬间懵逼。
老孙悠悠道：“王俊凯变化我看在眼里，上次你说那话我就有点感觉到了，我又不是瞎子，你俩成天出双入对我又不是看不见。”话语里透出了一点成年人明察秋毫的骄傲，他接着说，“关键是，你俩也太不避着人了，现在是传到我耳朵里，要是传到教委传到校长那里，你们要怎么办？现在高三了，学校里打击早恋呢，你俩更是特殊中的特殊，稍微低调一点好吗？”
易烊千玺苦笑，他倒是想低调呢，洛小米那个嘴巴没把门的捅出去的，不能怪他和王俊凯。
老孙朝易烊千玺勾了勾手指，易烊千玺凑近，贴着耳朵仔细听。
“音乐楼后面是不是？下次别去那地儿，有监控，跑远一点儿。”老孙想到什么，又说，“高三了，要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一些东西，咳咳，适可而止知道吗？”
易烊千玺说不出来什么感受，看着老孙快秃顶的脑袋，他想哭。
老孙叹了口气，朝他摆摆手：“王俊凯，本来都要放弃他了，你看他以前那样，打架、不学好、家里不管，学校里又因为他爸爸的原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孩整个儿都要废了，幸亏遇见了你啊，幸亏……”
老孙后来说，王俊凯能遇到易烊千玺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因为他从王俊凯无望的未来中突然看到了无数种充满希望的可能，他知道王俊凯不坏，只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救他，做老师最无能为力的，是教不好自己的学生，这种无力感是会影响他一生的。
易烊千玺郑重地看着老孙，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您放心，我们一定藏得好好的，不会让您扣奖金。”
老孙噗嗤一笑，末了又是长叹一口气：“我老思想了，不懂你们年轻人怎么个情情爱爱法，但并不代表你们这样就是不对的。所以，别害怕。”
老孙岂止不是老思想啊，老孙的思想简直太前卫了！
易烊千玺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个熊抱，他得到的要求太多，得到的理解太少，以至于出现了像老孙这样支持的人，只知道用最拙劣的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感动与感谢。
老孙却挥挥手，让他什么都别说。
“高三了，盯着王俊凯那小子一点，最起码要上本科线，这是给你的任务！”
易烊千玺推了推眼镜，连日以来的阴霾似乎扫除，他温柔笑了笑，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考试结束，学校里放了假，成绩还没出来，易烊千玺却想答应了王俊凯的邀请，他想和王俊凯一起去安阳。
老孙说，王俊凯是一个本来要被学校放弃的学生，可是因为遇到了自己，才慢慢变好。
易烊千玺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王俊凯也不至于那么坏。
他低着头，悄悄去牵王俊凯的手，被他一把抓住。
“想和老子牵手就直说，偷偷摸摸干什么？”那人也不看他，却是满脸的骄傲。
易烊千玺拽了他两下，问着：“你以前，有做过很坏很坏的事吗？”
王俊凯停下来反问：“怎么样叫做很坏很坏？”
眼前闪过在没遇到易烊千玺之前，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一帮人，在篮球场，在台球厅，在大排档门口，甚至就在学校里，利落如风的拳头，毫不留情的刀锋，他打赢了，请客，他没打赢，接着打，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很坏吗？
王俊凯捏了捏易烊千玺的脸：“你是不是觉得以前的我很坏？和傅南他们为争一个篮球场打架，还故意找你的茬，和老孙顶嘴，经常逃课……”
易烊千玺在他还没说完的时候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澄澈又明亮。
“我是指，有没有无缘无故去伤害过一个人？”
王俊凯的表情在易烊千玺的注视下瞬息万变，他一声不响地看着他，连过往的风都变得安静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说：“没有。”
易烊千玺如同快要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猛地喘了口气，拍了拍王俊凯的肩膀：“我就说嘛，你一点都不坏！”
“啊？”
他但笑不语，牵着王俊凯的手，轻声说着：“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安阳，好不好？”
王俊凯差点给人亲亲抱抱举高高，好啊，当然好，一万个好！考试成绩还没出来就答应了，这是什么天降喜事哦！
第二天就兴冲冲地跑人家里去给易烊千玺收拾行李了。
易烊千玺不过昨晚分开的时候很无意地提了一句第二天爸爸妈妈不在家，结果早上还没睡醒呢，就听见楼下门铃响个不停，打开门，看见王俊凯那一刻，惊呆了。
他现在，头没梳，牙没刷，脸也没洗。
“你你你你你来干什么？”易烊千玺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仿佛自己家一样，王俊凯登堂而入，手里拎着两人份的早餐，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从兜里拿出两张车票：“今天晚上去安阳的，我来给你收拾行李了！”
“今天晚上？”
王俊凯心虚地回避了视线，他怕夜长梦多啊，回头老孙一个电话打过来，他估计就被困在题海里再也出不来了。
易烊千玺倒也没有多恼，只是觉得时间太赶了，他今天还打算好好休息一天，结果被王俊凯一提溜，“赶紧去刷牙洗脸然后下来吃早餐啊。”
易烊千玺挠着后脑勺上去了，眼看着王俊凯进了厨房又把脑袋探出来：“欸你家碗柜在哪儿啊？”
“就……”
“啊！找到了！”
然后就见他在厨房里忙活着，把包子啊豆浆啊全部倒进碗里，自来熟地像自己家一样。
等易烊千玺弄好了下来，这厮已经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两人还是头一回面对着面共进早餐。
说不出来的心情异样，易烊千玺咬着油条，心想。
王俊凯却一直笑眯眯的，心情还挺好，小脸扬着，十分得意。
“眼镜儿，你的眼镜儿呢？”他冷不丁儿地问道。
刚洗漱完，刘海还湿湿地贴着额头，发尾有些滴水，易烊千玺怕弄湿眼镜就没有戴。
他解释完，王俊凯放下手里的包子，站了起来猛然凑近，桃花眼仔细端详着易烊千玺的脸，随后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落下一个带着蛋黄味的早安吻。
易烊千玺低头又咬了一口油条，小声骂道：“流氓。”
王俊凯毫不在意地坐回去，翘了个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凯爷范儿出来了：“老子的人怎么看怎么喜欢啊哈哈！其实我觉得你不戴眼镜儿更帅。”
易烊千玺愣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王俊凯在得到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参观了他的卧室。易烊千玺的房间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条长沙发，还有一个衣柜和一个书柜，地上原本是铺了毛毯的，夏天就拿掉了，地板踩上去嘎吱响。
王俊凯自坐在那张沙发上开始，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那几乎占了整面墙的书柜。黑白色的样式，左边一排可以拉开的抽屉，右边是透明玻璃类似窗户推拉这样的橱窗式，里面摆满了书本、奖状，还有照片。
易烊千玺让他自己随便玩，自己转头钻进衣柜里收拾衣服。
要去五天呢，衣服每天都要换，不然玩出一身汗，安阳那地方靠山靠水，晚上蚊虫肯定多，要带好花露水还有清凉油。他妈妈每年都要买很多花露水，他回头看了一眼，王俊凯正拿着一瓶薄荷香的往自己腿上喷。
“有蚊子吗？”
王俊凯垂着头：“不是，就有点痒。”
易烊千玺笑了一下，继续收拾。手电筒得带着，啊，还有扇子，帽子帽子对了！
自己这儿正忙得热火朝天呢，王俊凯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他站在柜子前，仔仔细细地浏览着，也不推开橱窗，就那样用眼睛看。
大概是眼睛看得涩了，他拿手揉了揉，竟然刺地要流出眼泪来。
易烊千玺打他那儿经过，看他居然在哭，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捉住他的手一闻，一股薄荷味儿。
把人拉到书桌前坐下，自己则去卫生间沾了湿毛巾，皱着眉捧着他的脑袋，在眼角轻轻擦拭着。
他嘟囔着：“下次我把花露水朝你眼睛里喷，看你还敢不敢拿手揉的！”
这个笨蛋玩意儿，刚抹完花露水就用手揉眼睛，真是太笨了太笨了！
王俊凯的眼泪却像怎么也止不住似的，哗哗地往下流，看起来，不像是被花露水刺着了。
易烊千玺有些担心，把毛巾往旁边一放，捧着脸迫使他抬起头，王俊凯却避开了视线，把易烊千玺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说：“没事儿，眯眼了，抱一会儿就能好。”
事实证明，真的是抱一会儿揩会儿油就好了。王俊凯的心情如同六月的天令人捉摸不定，易烊千玺隐隐担心。
那晚，两人九点半准时出现在约好的火车站。
牵着手一起上了去安阳的火车，没有选择跟团，而是一趟自由行，路上的时间要七个多小时，来得及兴许能赶上安阳的日出。
09
安阳是富养山水，所以一出火车站，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王俊凯和易烊千玺先前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么长的旅途，火车上也睡不习惯，照理说应该眼皮耷着眼皮犯困的，可是一下火车，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早饭还没吃就似乎有了十二分的劲儿。
路人对这长相俊美装扮低调的两个年轻男孩儿多看了几眼，还以为是那大城市来的明星。
安阳这样的地方每年都有很多剧组来取景，所以这些村民见多了，以为那明星都是长得好看的，满身名牌的。
一个大叔模样的人凑过来：“签个名儿？”
易烊千玺刚要解释，王俊凯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支笔，笑问：“大叔，签哪儿啊？”
大叔把手掌摊开，笑嘻嘻：“就签这儿么。”
王俊凯点点头，装模作样地用食指抬了抬墨镜，用他的狗笔字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这叫一个不要脸啊。
易烊千玺撇撇嘴，大叔把另一只手往他眼皮子底下一伸，王俊凯又朝他挤眉弄眼的。他当然干不出这缺德事儿，他从兜里掏了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俩人跑远了才敢对视着笑出声来。
王俊凯其实早就发现了，易烊千玺没戴眼镜儿。
笑够了，搂着脖子抓过来，在因为奔跑余热的潮红还未褪下的右脸，啵了一下。
易烊千玺猛地推开他，周围那么多人呢！
王俊凯笑了笑，大大方方地牵着易烊千玺的手去找投宿的客栈。
在安阳这儿，没有人认识他们，没有学校、没有打架、没有闲言碎语，只有他们俩。
第一天下午，他们就出发去了安阳这儿特有名的安阳湖，安阳湖是整个儿安阳最宝贵的一处自然遗产，离市中心大概一个小时的车距，两人坐上汽车，一路上颠颠簸簸地来到安阳湖。
村民介绍，安阳湖的水是神仙水，传说几百年前有一位神医，悬壶济世，为了给后代的子孙留下范本与材料，便到处游历，却不料途中遇难，遭山贼抢劫，滚下山坡，撞破了视神经，两只眼看不见了。幸得山坡附近的村民相救，得以保存性命，可对于一位医生来说，最重要的眼睛看不见了，神医便痛苦万分，他留不下任何东西，也救不了任何人，便一心想要寻死。偶有一日，趁村民不注意，就往小屋旁边的安阳湖里跳了，呛了几口水被人发现，及时救了上来，神奇的是，那四蹿到身体各部的湖水却如同神药一般，让他的双目渐渐明晰，紧接着，那双眼睛竟然重见了光明。
王俊凯明显不相信，趁正绘声绘色讲述故事的村民不注意，偷偷凑在易烊千玺耳边：“小孩儿，他正哄你呢。”
意思是，大叔编故事哄小孩儿呢。
易烊千玺也不信，却不敢亵渎着美好的传说，只是安静地听着，王俊凯讨厌呢，在自己耳边嘀嘀咕不停，跟小公鸡打鸣似的。
等那村民终于走了，易烊千玺才没好气地转过脸来瞪着王俊凯：“你能不消停会儿？”
王俊凯嘟囔着：“怎么了嘛！”
“我就两只耳朵你说我听谁的？”
“人说话你就安静听着呗哪有那么多闲话要说？”
“你没看见那大叔毒辣的眼光都滋我脑儿门上了吗？”易烊千玺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王俊凯赶紧配合得贴上去摸他脑儿门：“我看看烫坏没有。”
“滚滚滚！”易烊千玺推开他。
这叫啥，代夫受过？虽然还没到那份上，但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王俊凯老在自己耳边小声逼逼，大叔的脸色明显不好了这白目的还没看出来，俩大眼睛白长了。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绕着安阳湖实实在在地转了一圈，湖旁边有个四角亭，走累了两人就进去坐着歇息。
其实也没有很生气，就是和王俊凯吵架很有意思，也算不上吵架，顶多算……打情骂俏？
易烊千玺快被自己这想法给吓死了，惊恐地去看王俊凯。
那傻玩意儿和自己憋气呢，坐在另一边头也不回地看着湖面。
心想这男朋友也逗够了，该收手了，易烊千玺坐到他旁边，王俊凯忙挪开两步。
“啧啧啧。”易烊千玺不免白眼，“行了啊，斗气到此结束了，你要再这样我现在立马回客栈打包行李走了啊！”
一招致命啊，会长高啊。
王俊凯别别扭扭地转过头来，鼻子里哼出一声，架子端着呢，等着易烊千玺去哄。
以往他总觉得自己用那贱招儿逼着易烊千玺承认喜欢自己挺无聊挺傻逼的，所以总想着把人当小祖宗一样供着，好不容易要过来的不是。结果真正在一起后，他发现易烊千玺才不笨不呆呢，他比自己想象得更坏，坏透了。
可他那么坏，自己还是喜欢得紧，被洛小米劝他们不是一类人，被傅南说他只是一个替身，他都舍不得放手。有时候他总想啊，自己才十七岁，再过一年就上大学了，会遇见更多更多的人，自己凭什么就非易烊千玺不可了呢？
思想矛盾挣扎着，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还就非他不可了，上哪儿都找不着有比他还要好的人了，所以即使所有人都说他们不合适，他也要拼了命的和他在一起。
除非那个人亲自说，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他本来从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的小眼镜儿，从眼睛到心里都在说着喜欢，他看的出来。所以直到那一天真的来临时，他才会感到没办法相信。
10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是他们在安阳的第三天，约好了去逛文化街。
安阳的山水文化一直存在于文人墨客的笔下十分具有诗意，就连碎裂成几瓣的青瓷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浓重历史韵味。
易烊千玺想买两件小物什带回去送给家人，顺带给王俊凯准备一个秘密的小礼物。他早就看好了，客栈旁边有一家折扇馆，一晚趁王俊凯不注意偷偷溜了过去，店主说，扇骨是安阳那座山上栽种的竹子砍下来磨成的，扇面是京元纸做的，京元纸就是用那安阳的神仙水泡的，所以整把折扇风骨十足，是送人的最佳礼品。
易烊千玺左右看了看也满意，他小时候练过书法，想自己往那儿扇面上写字，店主更是惊喜，立马为他研了墨，毛笔都是上好的狼毫，精致又精巧，让易烊千玺写字儿的心情都变得愉快起来。
他一共题了七个字，向来握笔极稳的他这一次却抖了抖，幸好是在练习的宣纸上没有大碍，心下却蓦地一慌，易烊千玺没放在心上，只当那是一次意外，正式题字时严谨认真了许多，一笔一划，不容许自己有些许的怠慢。
二十分钟后，大功告成，等待那题字晾干的工夫，易烊千玺和店主打着商量，等走的那天过来取。店主欣然应允了，不免对毛笔字写得极有风骨的男孩儿刮目相看。
早上和王俊凯两人从折扇馆门口经过，店主和易烊千玺打了个照面，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身边的王俊凯，心中了然了几分，表现出了最大的善意，她朝易烊千玺竖了个大拇指。
收到！易烊千玺抿着唇低头笑，王俊凯拍了一下他：“看路。”然后这人又酷酷拽拽地说：“不然你牵着我也可以。”
德行！易烊千玺又白了他一眼，手却伸进他的口袋里，把那只等待许久已经汗湿的手给抓了出来牢牢握住，学着先前王俊凯的口气：“想牵老子直说啊。”
王俊凯惊异于模范标兵易会长竟然也会说脏话。
易烊千玺及时拍了拍他的脑袋：“看路！”
王俊凯顺势把脑袋贴着他的手心，一点不害臊地说着土味情话：“你比较好看~”
呕吐之前，易烊千玺拉着王俊凯赶紧往文化街去。
近年来安阳也被开发成了旅游城市，每年寒暑假都是旺季，风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所以这文化街人满为患，俩人也能理解。
只是这人挤人忒没劲儿了，王俊凯已经挤出了一身的汗，要不是死死拉着易烊千玺，俩人没准能给人群冲散，王俊凯想。
结果，这事儿不能想，想什么来什么。
不知街上哪来玩滑板的小孩，刺溜一下从对面冲了过来，前面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骂骂咧咧的，王俊凯本想把易烊千玺拉过来，结果还没等拽到人呢，那小孩就往他们这儿冲，他不得不放开手保证两个人的安全，那人群四合起来，易烊千玺却被淹没在人海里。
王俊凯刚一回头就没发现易烊千玺，扯着嗓子在人群里大喊，听不到任何回音。
这才急了起来，真想把那玩滑板的小孩揪过来暴打一顿。
着急忙慌地找了个空地拨了电话，响了十几秒都无人接听，一连打了十几个，气得王俊凯当场就把手机砸地上了。幸好手机质量够佳，屏幕跌碎了，被那后悔的小子赶紧捡起来，一边打电话一边冲进人群里找人。
他们大概注定要经历这样被迫分离的时间，总是要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才能学会成长。
王俊凯从这条街走到那条街，他对安阳也不熟，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一点方向都没有。
心里却止不住地发慌，他觉得，就要失去什么了。
安阳的夏天变得不再友好，王俊凯满头的汗顺着额角滴落在白色的T恤上，他大声呼喊着：“易烊千玺……！”甚至带有哭腔。
声音，在转角的一处医馆前戛然而止。
他的男孩儿正安好地站在医馆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在他人搀扶下走出来的一个病人。
王俊凯当时松了一口气，走了两步过去，越走越近时，浑身如同坠入冰窖一样的寒冷。
他认出来，那人，那人是盛木？
盛木的脸依旧如同照片上看到的那样年轻俊朗，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比他们家小眼镜儿稍微高一点，皮肤很白，鼻子很挺，嘴唇微薄。
那双同他几乎一样的桃花眼却轻轻闭着。
王俊凯着急跑了两步，紧紧攥住了易烊千玺的手，却一点也拉不动他。
他看见，易烊千玺哭了。
他的男孩儿，第二次在他面前哭，这一次，是为了那个叫做盛木的人。
易烊千玺说的断断续续：“那，那是，盛木？是，盛木吗？”
天空突然劈下一道光，晃得王俊凯睁不开眼，但他这一次却放不开手，他要带走易烊千玺。
因为着急，就连额头的青筋也隐隐突了出来，易烊千玺却在使劲挣脱：“我不！我要去找他！”
王俊凯不听也不说话，一双眼睛赤红如同充了血，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易烊千玺的目光却始终追随者那个挺直的背影，王俊凯感觉到自己的虎口都掐痛了，易烊千玺却扒着粗粝的水泥墙面，任由手掌磨出的细小伤口流出汨汨的血液。
王俊凯的神经却好像突然一下断了，他蓦地松开了手，因为相互作用的力，易烊千玺踉跄了两下，却急忙爬起来追上了那个人。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疼，我也好疼。王俊凯呆呆看着，看着易烊千玺追上他，看着易烊千玺拥抱他，看着那个人惊讶地却如同本能地抱住了易烊千玺。
他闭上了眼睛，往客栈的方向走，却自暴自弃地换了方向。
天的尽头是夕阳染红的火烧云，王俊凯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直到涩了，流出眼泪了，才猛地吸了吸鼻子，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踩着路边的野草离开。
客栈里，易烊千玺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
王俊凯看见他，动作很轻地关上了房门，桌子上有一把折扇，他早上看见易烊千玺和旁边折扇馆店主的眉来眼去了，本来还吃着醋呢，这下明了了。
他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
易烊千玺把扇子递过来：“送你。”他的情绪比起下午平静了许多，神色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淡然。
王俊凯没有接，易烊千玺固执地把扇子塞到了他手里。
“你先回去吧，我过两天再回去。”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俊凯终于爆发了。
“你他妈是不是就等着找到那个死人的这一天然后把我这个替身踢走啊，啊？”
易烊千玺也站起来，声音里是不容忽视的严肃：“不许你说他是死人！”
王俊凯冷漠一笑，竖起了浑身的刺，一步步逼近易烊千玺，问道：“你一直不肯把两年前的事情告诉我，非得老子去问去刨，傅南和我说的我不相信，我等着你亲自告诉我，结果他说我是个替身，这话你看呢，是真是假？”
易烊千玺被迫仰着头，两手被他攥得紧紧地，他皱着眉：“王俊凯你别发神经！两年前的事情属于我的过去，你无权过问！”
这两句话，是他的答案，是伤人的最佳利器啊。
王俊凯的心口钝痛，他闭了闭眼，把手放开，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看到什么衣服就往里塞，摸到易烊千玺给他准备的花露水，狠狠地往地上一扔，旋口被砸开，薄荷的味道四散，冲鼻至极。
易烊千玺始终沉默着。
等王俊凯收拾好了，他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易烊千玺：“我等你一句话，留在这儿还是跟我走。”
易烊千玺连一秒的时间都没犹豫，他扭过头，没有去看王俊凯，意思是，留在这儿。
这辈子，总要遇见让自己瞬间成长的人。
于是，易烊千玺遇到了盛木，王俊凯遇到了易烊千玺。
只是彼时年轻的他们还不能知晓，命运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意外总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临。
比如王俊凯爱上易烊千玺，易烊千玺重新遇到了盛木。
王俊凯走到门口，握着门把，使劲用手臂蹭了一下脸，说道：“老孙刚才打电话给我，今年我班级排名十八，你满意了吗？”
门，嘭得一下被关上。
易烊千玺一个人在房间里，捂着面泣不成声。
折扇被王俊凯撕烂了扔在地上，拼凑起来是清秀又大气的七个字：
人生若只如初见。
TBC.
还有呢。
